胡黑子名列黑煞四瘟之一,又被冠以拼命的凶号,岂有浪得虚名之理!反手一挥,就用上了“毒蛇绕树”,刀光霍霍,寒芒刺人,一闪之下,就到了女魔王侯国英的腰际。女魔王倚仗有利刃在身,稍微不利,就能抽出衣底的紫电剑,去削胡拼命的毒刀,一见刀到,趁势一个“彩蝶穿花”,反而向胡黑子的身后飘去。
这就是女魔王侯国英失算的地方,一开始她也知道对付胡拼命这样的凶煞瘟神,不能存轻敌的大意之念,只有先下手为强,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手软。可她偏偏又倚仗自己一年来功力大进,想让丈夫提前看清黑煞四瘟的武功路子,这么一光守不攻,顿时失去了先机。
胡拼命狞然怪笑,刀法陡然大变,出手就是连环三式,明明看着他是一招“巨灵劈刀”,实际却是一招“斩草寻蛇”,你只要敢用兵器去招架,他还敢不顾自己的性命,一变而为“劈波斩蛟”,将你挥为两截。
等到女魔王侯国英真正感觉到胡黑子的拼命刀法厉害时,再想抽出衣底的紫电剑已经来不及了。
最为令人心悸的是,胡黑子的拼命刀法一经展开,周围一丈五六尺方圆的地方,完全被他的凌厉刀芒所笼罩,特别是在近身的地方,那更是森森寒气,泛人肌骨,划空厉啸,钻心刺耳,上下左右,到处滚动着闪烁的蓝芒。
所有的人都清楚,别说被凶煞瘟神胡拼命伤中了要害,只要让他那把淬过剧毒的毒刀划破一道口子,也绝对活不过一个时辰。所有关心女魔王侯国英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包括无情剑冷酷心在内。
胆大包天的小捣蛋秦杰,可不管那些,晃身蹿进了当场,抖足了丹田的力气,恶毒地骂道:“老小子,你再不停下手来,爷爷我可要骂你的八辈子大祖宗了。”
这一顿指名道姓劈头盖脸的恶毒臭嚼,只骂得胡拼命脸变深紫,怒目出眶,陡地收势,舍弃了侯国英,横身一纵,蹿到了小捣蛋秦杰面前,大有一口活吞下这小子的气势。
小秦杰够多么机警,不光正儿八经地叫了一声胡大叔,还把两只小手高高地拱起,笑嘻嘻地赔礼道:“胡大叔,刚才骂你老人家的那几句,可不是出于秦杰的本心,秦杰是受了我师爷爷的指派,替他老人家骂你的,有话你老冲着我祖爷爷说去,有理你找我师爷爷讲去。再说句不好听的,真想拼命,你老也得去找我师爷爷去拼,你老人家行行好,千万别跟我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见识。俗话说:两国交锋,还不斩来使呢!”几句俏皮话一嚼完,这小子鞋底抹油——滑啦。
气得胡拼命用手中的狭窄长刀一指钻天鹞子喝道:“真是你江剑臣让那孩子骂的?”
钻天鹞子江剑臣昂然答道:“不错!”
胡拼命圆睁两只满布血丝的怪眼再喝道:“为什么骂我?”
江剑臣哈哈大笑说:“今天的这场死约会,是江某人和司徒教主订下的,有道是好狗不拦路,你胡老四从中搅得什么局?骂你还不是应该的?敢龇牙,宰了你!”
随着一声“宰了你”,果真探手衣底,抽出那把背厚刃薄刀头尖的一尺二寸长短刀。目闪冷芒,死死地盯着对面的胡拼命。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小捣蛋秦杰还忘不了给自己的师奶奶捧一下场子。你看他不光冲着女魔王侯国英一躬到底,并还极为恭谨地叫了一声:“刘二老爷,不是小子胆敢破坏你老人家的雅兴,是因为胡四这老小子的臭血,不配污你们泗水公府中的宝刃。请你老人家袖手旁观吧,我们先天无极派可真怕得罪你们这世代簪缨之家。”
有捣蛋小子这么一敲边鼓,不光无情剑冷酷心认为自己能高攀上泗水公府二老爷而感到自豪,就连疑心极重、城府极深的峨嵋掌教司徒平,也硬进一步地确认女魔王是泗水公刘广浚之弟无疑了,从而也对八变神偷任平吾取消了一切戒备。
常言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黑煞四瘟神中的胡拼命,和钻天鹞子江剑臣一对面,就觉得有一股子异常强大的压力,在无形地窜向了自己。这老小子可不像对付女魔王侯国英那样轻松了,提聚七成功力,出手还是那招“独劈华岳”,蹿向了钻天鹞子的当顶。
眼看那口又窄又长的毒刀,已临近钻天鹞子的头顶时,江剑臣才随把短刀一挥。
两刀相碰,当的一声巨响,激射出一缕火花。
胡拼命久经大敌,平生以来,历经千战,为防中了江剑臣的诱敌之计,第二次出手故意套用了刚才的一式三刀,疾如飘风,迅如奔雷。
钻天鹞子江剑臣稳立当场,上迎,下磕,中格。
当!当!当!又是三声巨响,激射出三蓬火花,江剑臣又将胡拼命的上中下三刀格开。
胡拼命紧跟着身形前欺,以更为快速更为狠毒的手法,一连“力斩蓝关”、“横刀断峰”、“狂风扫叶”,又是上、中、下三刀。江剑臣这一次虽然还是不失时机地一一格开,却在胡拼命那招“横刀断峰”时,微微露出了一丝空门。
胡拼命见状心动,陡然将自己的功力提到了十成,下面是一招“冰雹落地”,上面是一招“开山导流”,中间是一招“紫虹围腰”。明着是三招,其实是把功力集中在中间那一招“紫虹围腰”上。
想不到钻天鹞子江剑臣竟在他这第三轮的猛攻下,陡然将身形向后飘退一丈多,看样子真不想以硬碰硬了。
胡拼命心中一喜,又亲眼看见江剑臣刚和一苇渡江申士业恶斗了一阵,猜出江剑臣为了准备迎战司徒平,不愿使出全力,决心在一刹的时间内,提聚出所有的功力,以大兵压境之势,强逼江剑臣和自己硬拼。
可惜他盘算错了,在时间上也晚了一步。江剑臣等的就是这一刹的时间,抢在胡拼命深吸一口大气的工夫。
钻天鹞子江剑臣反攻了,一出手就用上了那招极快的刀法“六山祁山”。他用这一招刀法,从前不光挫败了多尔衮聘请的僧、道、俗辽东三奇,不久前又用这一招刀法,震慑了被峨嵋掌教司徒平收留供奉了十年之久的贺兰双鹰。幸得胡拼命悍不畏死,豁出自己的老命不要,也用极快的手法,咬牙还了江剑臣四刀。
一连串的暴响后,钻天鹞子江剑臣仍然傲立原处,那把一尺二寸长的短刀,不知什么时候已重收衣底。
再看黑煞四瘟胡拼命,早巳身受两刀,一刀划开了前胸左侧,一刀截去了右手的四指,那把淬过剧毒的狭长毒刀也抛落在地面之上。
胡拼命也真有股子拼命劲,前胸左侧被划开,又被一刀截去右手四指,他还能一哈腰,用左手从地上拣起那口淬毒长刀,一招“掀天狂浪”重向江剑臣脖项卷来。
钻天鹞子江剑臣以一招“闪电惊虹”转欺到胡拼命的左侧,抬脚一招“怒踢五岳”,把凶神恶煞般的胡拼命踹出两丈开外,摔落地上,伤口崩大,流血更多,神智广昏再也不能逞凶了。
黑煞四瘟神中的其他三瘟,非常疼爱自己的这个老四,他们所以不急于扑出来援助,是因为这四个凶狠的家伙,都有一副狂傲的秉性,曾互相在口头上约定,碰到和别人动手时,重伤拚死,绝不容别人出手相帮,非得等到分出生死胜败之后,才允许其他人出来找场。
如今眼看老四胡拼命已倒地不起,黑心姥姥和杀手金马不约而同地一齐逼向了江剑臣。
峨嵋掌教司徒平的心中,不由地暗暗高兴,心想:你江剑臣吃亏就吃亏在一个狂字上,只要让黑煞瘟神缠上你,就算你功臻绝顶,内力通玄,也非让黑煞四瘟折腾得筋疲力尽不可。到那时,我司徒平只消施展出达摩连环八剑来,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摘下了你钻天鹞子的项上人头,更别说用我的锁喉夺命三绝了。
哪知,就在这时,青城山金、银、铁三老豹带着现任青城派掌门人东方绮珠,和化装成紫面虬髯的武凤楼,一齐从洪椿坪千佛庵赶来了。
别看黑心姥姥心黑手狠,杀手金马嗜血成性,一见青城三豹赶到三皇台下,只好狠狠地瞪了江剑臣一眼,意思是该着你小子五更死,半夜里还真不能让你咽气,容你多活一会吧!这就叫行有行规,路有路道。因为黑煞四瘟神再厉害,就让他们四人能把整个江湖翻个过,撑死只能算四个凶神恶煞,江湖巨盗。可人家青城山却是堂而皇之的名门正派,人家来找的是峨嵋掌教司徒平,由不得司徒平不出面周旋,所以黑心姥姥、杀手金马只好狠狠而退了。
女魔王侯国英见丈夫江剑臣力斗闪电三枪韩透心、一苇渡江申士业、黑煞四瘟神中的胡拼命之后,能获得充分的时间调息,几乎喜得要烧香拜佛。
只见青城派新任掌门人东方绮珠先请三位祖父就座之后,然后来到峨嵋掌教司徒平和冷酷心的座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四个头,陡然半转娇躯,玉容一肃,向所有在场的诸人说道:“晚辈东方绮珠,上蒙三位祖父的倚重,下受青城山百兽崖所有弟兄姐妹们的拥戴,接掌了青城山的门户,此次所以随三位祖父登上峨嵋山,主要是为两件事而来。”
在座的人一听东方绮珠报出姓名来历,顿时鸦雀无声、神情肃穆起来。
他们当然不是尊敬东方绮珠是青城山的一派掌门,更不是仰慕东方绮珠的一身武功,他们所以这样对待东方绮珠,是因为东方绮珠是当今万岁爷的干妹妹,东宫刘太后的干女儿,名正言顺的东方公主。谁不知道普天之下无处不是王土,哪个不懂得率土之滨,统统皆是王臣,所以东方绮珠一开口,在场众人都肃容静心地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