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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9b8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民国奇案演风雷 > 第34章
    小岛继续在李元文本已倾斜的情感天平上加砝码,又将一封银元放到他的手中,像斥打大儿大女似的厉声制止住他那刺激听觉的嚎丧,“大声哭的不要!我们的,很快的就会再见。快快的,快快接你的情人去吧。”李元文“嘎噔”住了声,意识到时候不早了,嘛话也不说了。再次磕响头,揣好银元拎起柳条箱,拿袄袖子抹了抹哭成铃铛果儿的两只小红眼,一跺脚挥泪而别,虽说是狼狈为奸的龌龊勾当,临了的做派倒很有几分悲怆。

    要说在火车上的时候着急,好歹有个伴儿跟着一块急。现在可好,下了火车李元文把花筱翠自个儿扔下,也没说去哪儿只说千万别挪窝儿等着他,这一去就没了踪影。别说背负命案在逃的身份,心里会止不住“咚咚”打小鼓,就算没事人儿不挪窝站一个地方干等,也会急得脑门子窜火星子。

    花筱翠的两条腿早已经站麻了,本可以到车站的空场子前面,花个大子儿买碗面汤暖暖身子歇歇腿脚,叵耐身上蹦子儿没有一文不名,真正叫山穷水尽。为了活动活动筋骨,缓步慢行又反身踏上车站的露天高台阶,极目望去前面便是与煎饼秃邂逅相遇的大丰富桥。

    天津西站是相对老龙头火车站说的,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京山铁路建成通车,修铁路先修路基,可是总是火车站最先完工,老龙头火车站建于1888年。到了1908年,津浦铁路北段动工兴建,5年后全线通车,称作天津西站的这座小洋楼却早已完工了。天津西站在当时,别说全中国,放在世界范围也是一等一的火车站。说是火车站,完全是座别墅似的外观,可是比普通的别墅壮观、宏伟、气派!桔黄色的洋瓦覆顶,牙黄色的细砖磨缝砌墙,底层石墙石壁,看着就这么敦实稳固。远看就更好看啦,类似歌德式的屋顶傲指蓝天,在周围一片窝铺的大环境中,真个是鹤立鸡群羊群里边站着一匹大骆驼。

    从外观上看,车站分上下两层,底层是行李房兼办货运,与一般旅客无关。上层才是客运候车的地方,旅客可以从东西两侧大青石的宽大台阶经站房出入站。两侧的台阶交汇处形成面积不小的平台,候车旅客嫌候车室内嘈杂可以在此小憩凭栏远眺。进到里面才发现还有楼中楼,管事的都在上头办公,都是些什么人干哪样的活计,旅客就不知道了。一般旅客来到这里,都是匆匆来匆匆去,买票上车下车走人,花筱翠这样磨磨唧唧一呆多半天的基本没有。

    花筱翠不敢在候车室内呆久了,就在露天平台上靠着大理石栏杆远望大丰富桥,那儿不仅是她唯一熟悉的地方,还因为李元文坐着洋车打那儿走的,想必还应该从那桥上回来。花筱翠的两只眼都望酸了,也不见李元文的鬼影,望着大丰富桥难免回忆起煎饼秃搭救自己的那天情景……,思想起来只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吃尽了苦头遭够了罪,好不容易像个人似的了,怎么转来转去又转会来啦?想着想着不觉潸然泪下,这叫怎么一挡子事呀!煎饼秃好心救了自己,反因了好心被自己这个丧门星害了性命,天理难容啊……老天不报应才怪呢!

    花筱翠抱着包袱泪珠连连,还不时地四处张望,终于引起过往旅客的注意。一开始仅注意她这个人,进而全把目光盯上了她脚上的红锻子绣花鞋。封建社会最忌讳大老爷们死盯女人的脚,倘若有不要脸的摸了谁家女人的脚,相当于耍流氓摸人家的屁股蛋子。以此类比,死盯女人的秀足工夫点儿大了,其罪过不亚于偷窥女人穿着花兜兜洗澡。

    也难怪人们冒着有损道德的风险注视她,那双猩红的大红缎子绣花鞋实在扎眼,说难听话,不年不节的,正经女人不是出门子不嫁人,还真不敢穿这么扎眼的一双鞋光天化日上街溜达。大概花筱翠也意识到了这个,眼下脚丫子没地方躲没地方藏,只有挪地方找个背人的地方眯着。可是她刚走下台阶,不知属于那家老总的一支队伍怀抱令牌,凶神恶煞般巡视过来,吓得她屁滚尿流又登上台阶缩回到候车室里面来了。脚上的那双鞋成了她的心病,使劲蜷着腿儿把两只脚往椅子底下藏,低着脑袋斜视周围,想看看还有没有人注意她。

    她正六神无主地东瞅西瞧,突然发现李元文在候车室门口转着脑袋寻找自己。她赶忙迎上前去,李元文也发现了她,匆忙间二人好像说了几句嘛话,然后手拉着手一道出了站房。

    李元文这小子也快饿扁了,找了个馄饨摊一人要了一碗边吃边说话,也好歇歇脚。花筱翠大概饿过了劲儿,或者由于恐惧过渡紧张,喝了一口汤就把碗撂下了。李元文属于没心没肺的主儿,他一边把找小岛的情景简要学说了一遍,还“啼噜吐噜”把花筱翠那碗馄饨也整个倒进了肚子,这种东西从来不惦记着别人怎么样。末了,他把碗往桌子上一撂,抹抹腮帮子动静挺大的吧唧吧唧嘴,“小岛先生说了,坐火车不安全,再说也绕道,咱得坐轮船从海上走。”

    到了这步田地花筱翠已经没了方寸,只有任他摆弄怎么说就怎么应了,“那你得去找一辆车。我两条腿发软,走不了路了。说不定那死鬼已经捞上来了,县衙门的人立马就到了。”

    李元文抬头挲摸挲摸周围,低声言道:“你稳住神,抓咱的人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这个你放心我心里有根,主要是……你看!”花筱翠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一队队军警四处乱窜盘查行人,跟那天在大丰富桥遇到的情景差不大离儿,花筱翠哭丧着脸胆战心惊地问:“那怎么办呢?”李元文咽了口唾沫,“看见了吗,找车也不能坐洋车,特别是你,更不能抛头露面地穿街走巷,得小心避讳着。”花筱翠带着哭腔问:“到底怎么办呀,你到底快拿主意呀……”这女子可怜楚楚的这般情景,难免让人萌生些许“唏嘘”之叹,真格叫:一失足酿成千古恨,悔不该负心老实人,现世报困绝求生路,到头来难还清白身。

    两个戴罪在逃之人,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现在没工夫管他们咋的,这地方怜香惜玉也不合适。时间紧迫,该说说王警长和他的手下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询问完古典,假若这么磨磨唧唧轻易让真凶跑了,别说天理难容,老百姓也没办法交代。王警长跟古典没完没了的斗嘴皮子,那才真正叫人着急呢!

    重复的来回话就不说了,前文书说到,对古典查问完了,天刚擦黑就见两匹快马从警局大门疾驰而出,扬鞭奋蹄直奔天津卫。说实在的,白天耽误的工夫太久,要想捉拿到两个罪人恐怕有些来不及了。

    可是也不尽然,办案是个特殊的差事,主办此案的王警长并非等闲之辈,他粗中有细外刚内柔。他办案不把事由的来龙去脉折腾明白了,从不盲目出击跟没头苍蝇似的瞎忙活。如果在静海县地面上,别说两个大活人,丢只鸭子跑条狗随便一吆喝也能找回来。天津卫跟东周列国似的,地面又那么大,不摸清进哪门出哪门不行。经过对古典的询问,王警长心里有了路数,这才带上最得力的助手老铁亲自出马。这二位真是好生了得,不动则已,动起来就是一阵风。两员悍将紧催坐下骑,形似猛虎下山之势,沿着铁道线并行的官道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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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十一回祸生有胎躲不过,认贼作父找上门下

    (更新时间:2006-8-228:46:00本章字数:3631)

    傍黑出发王警长还有另一层意思:他不能穿着官衣儿下卫拿人,穿着便衣儿骑马挎枪在大天津有诸多不便。他断定李元文身上不会带着多少盘缠,若浪迹天涯必然淘换银两,像李元文这等身份,纵然有狐朋狗友只能资助仨瓜俩枣,解决不了大问题。要想远走高飞,带着个女眷不筹足盘缠他难以当天逃离天津。从时间上判断,如果按古典猜想的那样,李元文必定到古联升柜上淘换钱,那也只能到掌灯吃饭时分最为适宜。

    王警长这个分析基本正确,只是他不可能知道还有小岛一郎这层关系。正如所料,掌灯时分李元文确实到过古联升,只是没有提一句钱的事情。倘若他从柜上解决盘缠,后面就没有太多的麻烦了,沾钱的事没有三言两语就能办妥的。再说,就算顺当拿到银两,赶上饭口也不能马上抬屁股走人,怎么也得吃完饭才能告辞。按照王警长的估计,掐好这个钟点直奔古联升,应该正好把逃犯逮个正着。

    由于问得仔细找着也爽神,王警长和老铁基本没费劲,径直蹽到古联升门前勒缰下马。二人认准字号,老铁上前“啪啪”一打门,小伙计从里面打开门板上一扇小门儿,“下街了,买嘛明儿见了你老。”老铁扯开衣襟露出胸标,“我们是静海县警局的。”小伙计闻听“砰”地关上小门儿,扭头朝后宅跑去。老铁抬腿就要揣门,被王警长拦住,“慢着,这里不比在咱地面上,伙计通报去了,耐住性子。”

    乱世又来了,古联升老板古兴这些日子眼皮子总跳,心里总跟揣着一窝耗子百抓挠心。老家那摊子他倒不走心思,大哥们儿古典比他有韬略。古兴是个纯粹的商人,还是天津卫的那种,脑袋一根筋,就知道“吃亏是福和气生财”这么点道理。凡事谨小慎微从不得罪人,宁让钱吃亏不让人受损,宁叫一人单不让二人寒。对于古兴这种浅薄理念,古典颇不以为然,就在上次哥俩见面密谋治家方略的时候,还正儿八经地开导过他:“说多了你也记不住,送你三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