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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9b8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民国奇案演风雷 > 第95章
    为了掩护玛丽携带的真正违禁品,今天船上,故意装了好多咸盐之类“怎么说都行”的杂货。再有,独流减河工地开工,以维持会的名义,还捎带了不少各式挖河工具,诸如挑担抬筐镐头铁锨之类,以及锅碗瓢盆等项的炊具。这些杂货占地不大分量不轻,这趟回去由于装载的主要是“名正言顺”的物品,加上临来制服了李元文。所以,二位帮头下令,架上两条大橹,任何卡子口不停直奔独流镇。

    说是不停,事先得有人拿着公文上三元村打好招呼,说明逆水摇橹行船,不好停泊的道理才行。说起大船摇橹,也有好多讲究,麻烦的不说,简单说说喊号子。

    喊号子一个地方一个样,一条水系一个样,甚至一条河一个样。同样一条河绵延几千里,譬如说南运河,山东以北一个样,过了山东就不一样了。从大的地域说,北方的号子雄壮短促,绝没有川江号子那种悠扬高亢绵长,那里的号子,谱上曲子拿到戏台上可以演唱。这里的号子准确的说,是地道的北方说唱,喊叫着说唱,估计谱曲拿到戏台上比较费劲。

    叫号的就是领号的,类似合唱中的领唱,在船工里拿头份工钱。逆水拉纤,叫号的不背纤板,背着手、哈着腰,迎着纤夫的队列,一路跺着脚后跟喊号子,倒着步行进。别看他没直接拉船,纤夫使多大劲他使多大劲,赶上河水流大拐湾急,大船能不能安全闯过去,全靠他的号子一声喊。

    在船尾处架上单橹,很少见有喊号子的,加上橹跟掌舵管船的,嗒吧着话就把活儿干了。

    今天船上架双条大橹,水上行船有规矩,上下水相错各走半边,靠河岸的这边叫外赶橹,靠河心的这边叫内赶橹。摇橹的船夫脚下装条踏板,踏板探在水面上,领号的就站在踏板上单手扶橹,一边随着摇橹一边喊号,若是无惊无险,端得是好看又好听。

    起初大橹单调的摇着,发出“吱拗吱拗”的声音,听着只有沉重愤懑,却无半点“欸乃一声山水绿”的好意境。过了三元村河中已见流冰,玛丽出了船舱,步向船头迎风而立,寒风吹乱她的秀发。船上的安清帮徒们,望着玛丽的超凡神态,个个失魂落魄。忽而,听得领号的船工一声吆喝:“伙计们,大橹摇起来嘛!”刚才只是摇,不算“摇起来”。

    只见摇橹的汉子们,冒着凛冽的寒风,个个脱光了膀子,拼命地摇起大橹,玩儿命地表现豪迈气概。这是长跑运动员准备加速的预热,一个个憋足了劲,就等着领号的开口了。

    玛丽欣赏地望着这些壮汉,流露出赞美地神情,她忽然想起希腊神话里的阿尔戈英雄船,那条船也是这样轻快,像海鸥一样在风口浪尖上疾驶,这群汉子分明就是远征的阿尔戈船上的勇士。领号的筋骨大概活动开了,尖嗓门一声吆喝,“唉嗨……怎么样啦!”

    帮徒们齐声答道:“你老往堤上瞧哇,气头早鼓上来啦,吆喝起来吧,你老!”

    领号的本事大小,不在嗓门上,在于触景生情,见物顺嘴编词儿。现在看见嘛啦?大伙都望岸上瞅哇!嘿,那叫真开眼:李元文拼命地蹬着自行车,沿岸边大堤迎面而来,他要赶到宪兵队,去见他的“媳妇”。阳光下,模样叫个俊,他那小人卑琐的丑相,可着天下都难找。劈着腿儿,湿裤裆,耷拉脑袋哈着腰,满脸鼻涕邋遢迎风泪,嘴里还念念有词瞎嘟囔。

    领号的一声鼓动:“跟李大队长打个招呼!”这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帮徒俗称“嚎丧鬼”,哭声哭调嚎丧道:“南无阿弥陀佛……西天接引喽……李大队长啊……下卫吧,你老!”

    李元文听见打招呼了,抬头朝河心望去,看见玛丽船头站立,他下意识的下了车。调转方向企图跟船回去,走了几步,却又踟躇停下,跟回去干嘛呢?再说,花筱翠的诱惑力终究不小,小日本干爹还等他呢。

    豪迈的摇橹号子声,雷鸣般的响起来了,一唱一和来得就是快:

    “南运河那个水呀……嘿哟!

    载过那个金銮殿呀……嗨哟嘿!

    杨柳青的大美人……伴驾下江南呀,嗨哟,哟嘿!

    乾隆爷一高兴呀……喝醉了独流醋啦,嘿,嘿!

    汗珠子砸脚面呀,嘿,摔了整八个瓣儿!

    还得摇大橹哇……咱吃的这行饭呀!”

    领号的帮头,望望李元文停下不走了,朝岸上使个眼神,“给李大队长叫个好!”

    帮徒们齐声喊:“擎着啦,你老!”

    “冬天摆柳背着风……是喽!

    哎呀,别忘了脱棉裤哇……没错你老。

    迎着日头挺着胸,千万别尿棉裤哇……那才是老爷们,哈哈哈……”

    小三德子也脱光了膀子,加入摇橹的行列。李元文终于觉得没趣,又搬转自行车,愤愤而去。

    后面的号子还有意思,“龙廷有太监呀……不错,那是李连英!净身没有净干净……哏儿啦,生了个李孽障!孽障他是谁呀……粪坑的祸害精!”

    祸害精走远了,这么好听的号子,他听不着了。

    正文三十回船夫号子喊破天,剃头挑子压垮山二

    (更新时间:2006-10-1716:43:00本章字数:3608)

    船到杨柳青镇桥头,尽管桥上日军、伪军,荷枪实弹的在桥上桥下巡视,面对大船却视而不见,他们接到了三元村的电话。

    小火轮上架着机枪,侦辑队一个个缩头缩尾,在甲板上溜达,看见大船驶来也未阻拦。

    大船驶过桥下毫不减速,帮徒们全都光着膀子,腰间红腰带飘起来如同火苗子,威风凛凛地叫着号子声,震得河水激浪滚滚。大船迅速从桥下通过。许久,空中依然激荡着大橹的击水声,震耳欲聋的号子声:“哟嘿,哟嘿,哟嘿……”

    大运河有日子没这么畅快了,水流湍急,奔淌的浮冰都高兴得蹦高。

    黑色皮箱足有几十斤重,小三德子提着都不轻松,真不知花筱翠怎么费劲弄回来的。箱子提到古宅客厅,闻讯赶来的何太厚亲自打开,掀开红绸子,露出玻璃纸包装的大块纱布和棉花。

    玛丽撕了一块棉花看了看,内行的解释:“表面看,像是做被褥用的材料,实际上全是脱脂药棉花。”

    何太厚摸着绸子,“看来海外同胞,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玛丽小心地取出整包的纱布棉花,下面是并列排放的一层金属盒子,看着像是装金银首饰的,其实是伪装的药品盒子,用金属盒子显得贵重,也是为了压分量。盒子打开,各种内服药、外伤药,摆满八仙桌子。露出最后一层,玛丽惊呆了,倒吸一口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古典盯着玛丽问:“这都是嘛药?”

    玛丽激动的嘴哆嗦,“这是世界上最宝贵的救命药——盘尼西林,真正的美国货,妈呀,这么多呀,他们是怎么弄到手的!”

    何太厚抓住德旺的胳膊,“一刻也不能耽搁,后边的事就拜托乡亲们了,这些宝贝重似一座山,千万要平平安安地送过去!”

    何太厚说的“平平安安送过去”,不是过子牙河,而是新挖成的小河子检查口。一条新河贯通子牙河和运河,老百姓跟这条河叫小河子,挖泥船开走的时候,正是玛丽去天津的那天。河挖成了,没人验收也没人视察,鬼子把精力都放到减河工地去了。

    那天只有猪饭和王警长到了现场,设立检查哨口的主意是王警长建议的,本来他想让自己控制住这个要道,没想到这事反而弄巧成拙了。

    当时,猪饭指着新挖的小河子对王警长说:“以这里为界,侦缉队的过来的不行。”

    王警长知道,猪饭没少和上边交涉,他不准李元文总到他的地盘搅和,大概小岛也应允了。便说:“算啦,怎么说也都是为皇军做事,过来喝杯酒还应该招待嘛。”

    小岛满意地拍拍王警长的肩,“游击队的活动,你的小心,出了事情没有人为你承担。”他的意思是说,侦缉队的活动范围就到小河子对岸,这边再出事,就没有李元文嘛责任了。

    王警长说:“咱这儿的治安从来就模范,有了这条小河子,游击队绝对不敢过来。枪一响,不等我们听见,杨柳青的小火轮就开过来了。”王警长还是想把责任往外推。

    王警长把猪饭想得太简单了,趁机建议道:“猪饭少佐,我想在小河子和运河交汇处设个卡子,放常人守在这儿。”

    猪饭说:“保安队的守卫,你的安排!”

    王警长试探着问:“是不是再安排几个太君?”

    猪饭断然回绝:“皇军的没有,皇军统统的铁路的警备,把你的那些东北人放在这里。”

    王警长心想坏了,那十来个东北联军的降兵败将,个儿顶个儿的滚刀肉不说,因杀人太多全是铁杆汉奸。既然话说到这儿了,王警长不能把话收回去,也不能违背他的意志,只好说:“是,我明白了。”

    眼下,何太厚说的“平平安安送过去”,就是如何过这道汉奸把守的卡子口。如果仅仅就是几个汉奸,王警长终究是他们上司,也好办。问题是,猪饭并非猪脑子,也很狡猾,这几天他不打招呼,随时前来突击检查。即便猪饭不在,这些胡子出身的汉奸,也不同于混混之流,大多见过世面工于心计。

    面对这种情况,德旺绝不草鸡,跟何太厚表态:“就是脑袋掉了,我也会囫囵个儿,把这些宝贝疙瘩送过去。”

    老何说:“这不是舍命掉脑袋的买卖,我要你安全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