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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远水难解近渴,秦始皇叹道:“教化子民一事,也是需要五十年三代人的谋划,朕……等不起,大秦也等不起。”

    叔孙通眨眨眼:“近处也有近处的法子,只是要苦了李丞相和赵中车府令。”

    李斯、赵高:“?”

    只听叔孙通道:“陛下可下诏称近年李丞相与赵中车府令阳奉阴违,私修大秦律法,强加赋徭,中饱私囊,现二人已伏诛,故大赦天下。原本行肉刑、死刑的一律削减刑罚,效仿西汉改为笞刑,以给其改过自新之机会;原本轻刑之犯,则免除刑罚,将其中原本服徭役的归还田内,如此一来,更多的黔首流入土地,来年便可将口赋免去,亦能保证进出无负。”

    如此一来,所有的锅都推到李斯这个法家践行者和宦官赵高的头上,那么陛下的仁德形象便可深入人心,再借此机会宣传君仁臣忠,父慈子孝的儒家思想,便可以在大秦这一代子民的心中种下种子,久而久之,便能学来西汉那一套稳固的思想制度。

    同时,眼前的困难也得以解决,在这样的名声基础上大赦天下,原本被重刑酷法压迫的黔首得到了喘息的空间——百姓们所求的不过是休养生息的一片土地,吃得上饭便不会想着要造反。那么六国余孽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一呼百应的可能。

    此言一出,李斯与赵高张口便要骂,他们定然是不想背上这千古骂名,可惜已是戴罪之身,只能把这一堆话往肚子里咽。

    冯去疾张大了嘴,惊道:“荒唐,赦了各门类的犯人,在建的骊山陵和阿房宫如何如期完成。”

    叔孙通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向秦始皇。

    嬴政明白他的意思,这个老奸巨猾的泥鳅是定然不会亲自说,要停了这一切昭示着丰功伟绩的建筑工程,他在等着自己金口亲言呢!

    “要缩减征徭的数目,也不是不可行。各地的驻军不能减,那么可动的便是修皇陵的和在咸阳修建宫殿的——你们这是逼着朕做决定呐。”

    “朕的骊山陵,从朕登基的第一年动土,起劲已有三十余载,常年用到约有十万人,最多时征用有七十万人口。”

    “朕常以为,千百年来第一位始皇帝,有千年国祚,修这样一座宏伟的皇陵,方能配得上朕的身份。却从未想过,朕的大秦竟成了短命王朝,十四年便分崩离析。”

    “倘若这样一座盛世皇陵,它的主人刚住进去,外面的土地便要被群雄割据,战火连天,甚至是外围殉葬坑的陶俑也要被后人掘出来随意赏玩——那这样劳民伤财的修建又有什么意义?”

    “朕夙兴夜寐,寻求不老长生,是为了让大秦走得更远,让朕的子孙后代福祚绵延!今既得天命揭示,也是大秦之幸,是朕始皇帝之幸。冯相所问不必担忧,阿房宫可留有后人再续建,至于骊山陵,李斯,不,交给蒙毅来办吧,操建从简,用最少的徭民,尽快完工。”

    这一番肺腑之言说的底下群臣悉数跪地不起,只有蒙毅放下手中的笔简,领命道:“是。”

    他的头颅垂下,心却飞地高远——大秦,要变天了。

    叔孙通这通“礼法并行”的说法,可以说是一石四鸟。一则缓解了横征暴敛给黔首们带来的灾难,为律法再修再订争取到了时间,二则为今后儒家学说罗网大秦子民的思想,为当年的焚书坑儒翻案,三则六国余孽也没了起义的借口,四则日后挟幼子以亡秦的两个佞臣也再无翻身的机会。

    天幕所罗列的几项大秦危在旦夕的缘由,现在只剩下了一条尚还没有眉目。

    那便是继承人的选定。

    其实也不能算是完全没有眉目,那一封令扶苏回咸阳的诏书已经快马加鞭地赶往上郡,不日便可见到扶苏。

    想到这个儿子,嬴政便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心疼——你说他孝顺吧,那也有点愚孝,父要儿死儿不得不死,真是狗屁淳于越教出来的好东西。

    是该给他换个老师——早就该换了,当初哪怕是交到李斯手里,教习一些严刑重法的思想,遇到问题的时候也不至于这般不动脑子,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只是这老师的人选……

    秦始皇的目光在每一个朝臣中来回停顿着。儒生是万万不可的,他学来的已经够多了;李斯下了狱后,虽然嬴政还想再压榨压榨剩余价值,让这个秦法研究专家来修订律法,但是戴罪之身再给太子当老师也不妥帖;冯去疾与蒙毅是可以考虑的,但不是上上之选,此二人忠心有余,才干不足,教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卷。

    难不成还要他这一把老骨头亲自上阵?可他政务繁忙,每日批阅上百斤的竹简,哪里抽的出空来教习一个这么大的皇子?更别用说他时日无多,而未竟的事业还有很多……

    秦始皇一筹莫展之际,冯去疾读出了始皇陛下心中的愁绪:“陛下可是还有困惑,臣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准奏。”

    冯去疾抬头看着天幕:“方才叔孙博士随手一点便能找到刘邦所在,此等神迹应当还有无数我等未曾参透的玄妙用处。臣观察其上文字有各种颜色,陛下在赠出半两钱一打后,所言文字便成了金黄之色,那若是所赠更多,是否会有更多益处。”

    秦始皇立刻差人再从库房里取来几盘银钱,一股脑递进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