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让我们的人去负责神田车站周边问询?”
听到联合侦查会议上鹤崎分配的工作内容,渡濑大发雷霆,立刻做出了反击。
“熊谷市和埼玉市两个现场,都是我们的管辖范围。本来人力就有限,拆成两部分都奄奄一息了,哪儿有多余的人手放到其他现场去。”
被当众唱反调,身为管理官的鹤崎自然也不可能善罢甘休,乖乖收回自己的决策。
“当真胜雄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胆作案的现场,可就神田车站一个。”
“站台监控摄像头既没拍到当真胜雄,也没拍到受害者。他们都被周围的人遮住了。目睹受害者掉下站台的,也只有两个人,不是吗?”
“是站出来说自己看到的人只有两个。肯定有通勤乘客看到过当真胜雄把志保美纯推下站台后,从站台和站内逃走的样子。”
案发当时虽然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但站台和站内都挤满了人。监视摄像头拍到了这些画面,于是警视厅想通过记录,把乘客一个个找出来问话。
然而不难想象,相对投入的人力资源,这种调查性价比极低。即便得到了关于当真胜雄的目击证词,也没法推测出他的行动轨迹。不放过任何细节的调查方针,看似无懈可击,却仅限于对抓捕嫌疑人有用的场合,指望不上有价值线索的调查,大量投入人力就是一种浪费,说直白一点,就是想找借口推诿才会干的事。
渡濑是一个不管不顾的人,但并非不带脑子有勇无谋。他不过是在深谋远虑后表达意见时态度强硬而已。不管效率还是正确率,他都会考量。在渡濑眼里,毫无章法的调查没有价值,根本不可取。
“通勤乘客肯定会在相同的时间再到车站,那时候最适合问询。虽然很多人忙着去上班,但问话内容不复杂,不会浪费太多时间,想必大家都会配合。”
“管理官,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嫌疑最大的流浪汉,在荒川综合运动公园河岸边的帐篷村被目睹,如果要展开地毯式搜查,当然要优先那边。”
“你说的我自然也考虑到了。”
面对反对意见,鹤崎似乎非常不满。怒气快要喷薄而出的他狠狠地瞪着渡濑。
“那边的调查,问询对象是住在帐篷村的人,以前政府强行要求他们搬离过,所以很多人心怀不满。这么一来,问询需要的时间也会变长。我会让我这边的人去负责这个工作。”
也就是说,他是把收集最新的,并且大概是最有用的信息的工作,交给了警视厅的人,其他近乎打杂的事,就推给埼玉县警和千叶县警。
埼玉县警管方面的人无一不对这露骨的方针感到不满。警视厅的人也有些坐立难安,皱起眉头。
“你有什么意见吗?渡濑警部。”
“我想请教一下,您这么分配工作的理由。”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根据大家的破案率分的。”
正中渡濑下怀。埼玉县警,尤其是渡濑班的人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警视厅的平均破案率是八成,而渡濑班则超过了九成。要说破案率,渡濑班占据绝对上风。渡濑似乎也这么想,因此面对鹤崎不无挑衅意味的话面不改色。
“原来如此,适材适所啊。那关于追捕有动小百合的问题,您是怎么打算的呢?”
“她父母已经双双去世,能说得上亲人的,只有住在冲绳的丈夫。冲绳的机场和轮船停靠点,以及她丈夫的住处,我们都已经派了人监视。她基本上没有朋友,这方面可以无视。身上的钱,也就袭击护士得来的两万日元,所以逃亡生活肯定维持不了太久。等钱用完了,她就会用公交卡去买东西,一旦她用了卡,抓捕的时机也就到了。”
鹤崎所说的是百合川护士被盗的兼具乘坐公交和移动支付功能的公交卡。一旦使用,就会在各个铁路公司和移动支付加盟店的机器、电脑上留下记录。也就是说,坐等那个记录被上传,然后搜查本部再伺机行动。
“要是一切都能按警方的想象发展,就不用费这么大力气了。”
闻言,渡濑怒目圆睁。
“你是在讽刺当真胜雄身上没钱但一直成功逃亡的事?”
“不是。我只是想说,不能小瞧那两个人的行动能力。”
“看来渡濑警部你还真是很看得起那两个杀人魔啊。”
是你太看轻他们了——听着二人的对话,古手川心里沉寂已久的反抗心久违地再次苏醒。
“且不论我是不是太高看他们,我还是认为这样的人力配置有失平衡。”
“没成效的话,再适时调整不就行了。”
“侦查员可不是棋子。”
二人的对话让会议室的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似乎没人想到,县警警部竟然会当众跟警视厅管理官叫板,警视厅的人也大气不敢出,静观事态变化。
“士兵不服从上级指挥,要怎么继续调查?!”
“没说不服从指挥,只是希望您能慎重考虑一下效率问题。”
“这是我觉得最有效率的人员配置。被指派来负责案子的是我,我不接受你的指手画脚。”
“我不是在指手画脚,是在提建议。”
“我怎么不觉得你的语气是在提建议呢?”
联合调查本部的指挥权,属于调查本部所在地警方。本次案件,调查本部设立在埼玉县警本部,所以虽然鹤崎被指派为责任人,但实际上拥有官方指挥权的,是里中本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