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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你的夫君,你记起来了吗?”

    夫君?

    柳风眠?

    哦~她恍然地连连点头:“对啊,我好像成亲了,我还答应过他的……可是,我跟你能不能不当夫妻啊?”

    她终于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吐露了出来,她眉头颦紧,十分苦恼地跟他诉求道。

    “我给你当下属,你当我老板,我赚钱你分钱,这样不好吗?”

    宇文晟原本温柔存怜的神情,倏然滞住,慢慢地被一层翳影覆上,笑意转冷、变凉。

    “为什么?为什么不当夫妻?”

    有什么东西骤然之间改变,连空气都逼仄得叫人难以喘息起来。

    要是正常状态的郑曲尺,肯定马上就住嘴粉饰太平,可现在这个醉酒的郑三岁,却如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瘪起嘴。

    “我怕你会家暴,我又打不过你……万一,万一我哪天又惹你不高兴了,你又会像上次那样,将我扔进万丈悬崖下面吧。”

    她的话,就像一柄尖刀瞬间插进了宇文晟的胸膛,让他阴郁病态的神色崩裂。

    他跟她,一直都对过往的事情,避而不谈。

    他以为,只要他伪装得足够好,只要他在她面前好好扮演着“柳风眠”这个人,她就能够尽弃前嫌,慢慢淡忘了所有。

    但现在她酒后吐真言,她一直都在害怕着他,害怕他曾经癫狂嗜血的一面。

    她不想跟他当夫妻了,她想抛弃他……

    他忽然有些慌了,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我、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你,我没认出你来,但以后我改好不好?”

    他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是在说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胡话,她根本就不清醒。

    郑曲尺的确快撑不住了,她不舒服,听他还叨叨个不停,直接摇头:“不听,我想睡了……”

    “曲尺,为什么连你也厌弃宇文晟?”他扶住她,让脚步打晃的她靠在他胸前,听她还似梦呓般道:“宇文晟,我不信……”

    他如同一抹无主幽魂般杵直在那里良久,嘴角勾起,红唇齿白,笑得如斯病态丧失:“没关系,反正这一辈子,咱们就只会这样一直在一起了。”

    此时,郑曲尺闭上了眼睛,靠在他身上,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甜甜地“嗯”了一声。

    他一怔,偏过头,不可思议。

    “你答应了?”

    但她却没反应。

    宇文晟轻轻地说着:“别怕我,也别想丢弃我,我不会再傻傻地只知道在原地等待了,你无论跑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他见她安睡的笑靥,估计正在做什么美梦,心底郁结难解,他狞笑一声,便摇醒了她。

    郑曲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水汪汪地,像一只茫然的小鹿似的。

    “曲尺,我不高兴了,想吃糖。”他跟她说。

    郑曲尺只想睡觉,但她脾气好,被人强硬弄醒也没发火,只道:“糖?我没有。”

    “我有。”宇文晟将她送的糖袋解开,取出一颗抵放在她的唇边,笑得妖孽:“张嘴~”

    她懵懂地眨眼:“你想吃,为什么要叫我张嘴?”

    一个醉得七荤八素的人,但脑子的逻辑性还依旧这么强。

    说话之际,唇齿阖动,他已经将散发着香甜的糖果放进她的唇瓣内,微张轻含着。

    “因为,这是惩罚,你得喂我。”

    他偏低下头,咬住她唇内的另一半,将那一颗沾满她气息的糖果滑卷入自己的口中。

    而郑曲尺瞳孔扩大,则感到了一瞬的心悸。

    ——

    这是梦吧。

    “晟儿,你在这里乖乖地等着娘亲,娘亲办完事,很快就会回来接你的,记得要乖,别乱跑。”

    那充满慈爱、却又那样虚假的女声,在宇文晟耳边响起。

    他看到,一个穿着一套华美红裳的女子,对着他柔柔一笑之后,就转身奔入一名穿着铠甲战衣的男人怀中。

    “娘亲,很快,是多久?”小小的宇文晟仰起头,疑惑地问道。

    但是那个叫“娘亲”的女子,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身影与那名战衣男子一并渐渐消失不见了。

    小宇文晟记住了要“乖”。

    他从早上等到了晚上,又从晚上等到了天明……后来,他才恍然明白,“很快”,并不是多久,而是根本就不会回来的意思。

    他在寒饥交迫晕倒之前,听到别人在说,他被丢弃了。

    什么是丢弃,为什么是他被丢弃?

    回去之后,他父亲红着眼睛、恶狠狠地告诉他,因为他是一个不详之人。

    他娘根本不爱他。

    他也不爱他。

    可后来,那个叫“娘亲”的女人死了,他们又说,他娘很爱他,甘愿为了救他,而被敌军将领带走,受尽折辱而亡。

    可只有他知道,没有人是真正在意他的。

    人人都厌恶他,惧怕他,舍弃他。

    所以,他从来都清楚地知道,没人会爱他。

    他也不懂什么是爱,他只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去抢夺、去算计、却不折手段地得到。

    ——

    清晨醒来,郑曲尺感觉自己的脑袋跟要炸了似的,刺啦地痛。

    她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许久,直到窗外暖和明晃的光线,投射到她的眼睑上,她才睁开了眼睛。